女兒考上北大，有一天滿腹心事地向我討教。

　　她說：“老爸，我將來是出國深造，在國內讀研，還是本科畢業以后直接找工作呢？”

　　我說：“你一個北大的學生，如果這樣的事情都把握不準，還要來問老爸，你們北大的牌子也該摘了吧？改天掛一副人大附中的牌子得了！”

　　大學是海量信息聚散的交流場所，大學生接觸新鮮事物的速度更快。這時，家長僅僅憑借自己那一點局域性的、自以為是的經驗，就試圖去指導信息量、知識面比你大得多的孩子，我以為是班門弄斧。

　　孩子意味深長地說：“老爸，你真不管我了呀！”

　　我說：“真的不管了。但也不是完全不管。你將來出國留學缺資金，我可以給你提供幫助；你要在國內工作，我可以給你推薦，僅此而已。至于路怎么走，那是你自己的事，我不會給你做決定的。”

　　這是我們父女關于“前途”問題的第一次對話。

　　過了一段，女兒又湊上來了。

　　她說：“老爸，大學這幾年，我是為了興趣而學習呢？還是為了生存而學習呢？我們班上有好多同學，都在為了生存而學習，他們明明不喜歡這些內容，但是為了學分，為了就業，為了各種資格證，還得違心地去學。可要是為了興趣而學習，我必然要放棄一些東西。比如，我的學分就上不來，影響保送、影響評比、影響出國留學。你說我該怎么辦？”

　　我告訴她：“就按照你的興趣去學吧。這樣最有可能學出一種特色來，作為你的一技之長，它也許會讓你在將來的工作中更加自主。但是，你也不要懷疑那些為生存而學習的同學。大學畢業以后，如何找到一個合適的工作，是你們遇到的第一個挑戰。所以，他們選擇了為生活而改變。也許你的家庭條件比有些同學好一點，所以完全可以按照興趣來學習。”

　　“真的嗎？”孩子高興得跳起來，“哎呦！老爸，你真是我的知音呀！我終于知道該怎么干了！”

　　河南的一個學生家長，孩子2007年考上北大。可能孩子參加社會活動比較多，盡管成績也不錯，家長卻很著急。一天，他鄭重其事地找到我的辦公室，向我咨詢。

　　家長說：“我不知道孩子將來要干什么工作？您能不能幫幫我，給孩子設計一條路？”

　　我心想：“北大的孩子還需要我一個中學老師來設計嗎？”于是半天沒吭聲。

　　家長趕緊解釋：“我們都駕馭不了這孩子。您看，這孩子將來是出國，是考公務員，還是攻讀博士呢？”

　　我說：“你有沒有征求孩子的意見？”

　　他說：“他倒是說了，堅決不當公務員。我就納悶了：他為什么不愿意做公務員呢？”

　　我反問他：“那你說說，為什么要讓你孩子當公務員？”

　　“當公務員多穩妥呀！”

　　我笑了笑：“你問問北大的學生，有幾個想當公務員的？美國的今天就是中國的明天。從美國的現狀看，一流人才搞管理，二流人才忙專業，三流人才才做行政。所以在北京，肯定是沒有多少大學生想考公務員的。”

　　孩子對公務員不屑一顧，想獨闖江湖；也許有點年少輕狂，但至少是一種積極向上的心態。而以家長的眼光，孩子簡直是胡鬧，不思進取。

　　孩子18歲了，應該把選擇的自由交給他。不然，家長什么時候能放手呢？你能跟他一輩子嗎？